龍開口分公司綜合部 卓利菊
清明未到,父親便已早早打來電話,告知清明節要為大伯立墓碑,如果可以,希望我和姐姐都能回家去。其實即便父親不說,我們也是要回去的。
但計劃不如變化,3月底,昆明出現兩例輸入型新冠肺炎病例,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風險,原打算清明從省城回來的堂哥不得不將歸期延后,為大伯立碑的事也只能順延。本以為注重禮儀的父親會暫緩上墳一事,但為了不讓我們白跑一趟,父親大手一揮,先上墳再立碑。于是,4月4日,清明節,也是全國哀悼日,父親母親帶上大大小小一行七人往墳山去。
去年的清明,天陰沉沉的,父親母親和我,再加上小侄女,四個人到墳山祭拜,沿途沒遇見任何一個人,莫名顯得有些冷寂。今年清明,也許是因為疫情的原因,大家都把上墳的日子選在清明節當天,一路而上,時不時遇到的行人竟讓人生出是來踏青的錯覺。
到達墳山,父親照舊巡視一遍墓地,母親清理著爺爺奶奶墓前的雜草,我抱著一臉新奇激動得不住顫抖的小侄子,姐姐追著四處撒歡的小侄女,就剩下不太擅長帶孩子的姐夫幫忙母親收拾,隔壁同來上墳的堂兄一家也在忙碌著祭拜事宜。大人們不絕于耳的交談,孩子們肆意的笑聲,充斥著平時冷清空寂的墓地,驀然生出些煙火氣息。
待收拾得差不多了,祭拜完山神,母親將準備好的熟食一 一拿出擺放在爺爺奶奶墓前,照例說上一段問候的話。甫一開口,旁聽的我便覺得有些奇怪,因著逝去的祖輩們生前大多只會說白族話,所以平時只要是祭拜祖先,母親都是要說白族話的,但看一眼立在母親身后聽不懂白族話的姐夫,大概也能猜出點母親的心思。自記事起,每逢年過節祭拜祖先,我們都需要上閣樓給祖先牌位磕頭,日復一日地聽著父親和母親如出一轍的絮語,起先并不在意,后來隨著年紀漸長,母親開始要求我們記下祭拜的各種細節,以及同祖先交流的“話術”,用父親的話來說,這是一代又一代的傳承,以后勢必是要由我們來進行這項儀式的。
在母親祭拜的當口,我拉上小侄女同父親一起,給旁邊所有的族墳擺上香燭紙錢。擺完回到爺爺奶奶墓前,母親一句“可以吃飯了”惹得小侄女激動得直往飯菜上湊。作為成年人,我們自然是要矜持些的,但聚攏過來的速度絲毫不輸小侄女。
微風輕拂,陽光灑在墓上,投下一片明亮的影子,坐在墓前的陰影處,借著先輩的庇蔭,享受一年僅此一次的春日野餐。
然而,小侄女是個閑不住的,吃完飯抓起大伯墓前的紙錢就撒向空中,看著如蝴蝶般在空中飛舞的黃白紙錢,高興得如同吃到了最喜歡的糖果。出于對長輩的敬重,姐姐趕快出言制止,但父親卻看著小侄女笑得瞇了眼睛,“沒事,讓她玩,你大伯生前就喜歡小孩子。我們的心意已經送到了,他們也樂于看見我們過得開心?!毙≈蹲涌匆娊憬阃娴酶吲d,自己也興奮得手舞足蹈,一時間,風輕日暖,歲月安寧。
人生在世總是逃不過生離死別,然逝者已矣生者如斯,逝去的種種都已成為過往,活著的人更需珍惜當下,心懷希望向著未來繼續前行,如此,方能彌補遺憾,告慰故人。